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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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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一眼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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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镇夜晚的街市依旧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为自己的吃好穿暖努力着并享受着,所有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改变,唯有不同的是他莫怜月,漫无目的的拎着圆滚滚的酒坛子在街上行走,双眸迷茫散涣,本是潇洒恣意的蓝衣少年在月色的烘托下,倒显得有些落寞与凄凉似那些无处可寻的孤魂野鬼,偶尔碰撞到几位路人被人骂道几句也只是口中淡淡:“对不起。”在那些人的眼里看来,这人就像是个喝了醉酒的游魂,短短几日时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的酒气,连光洁的下巴也长出了胡渣,任谁看了也要感慨下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是一副街头乞丐邋里邋遢的模样了。

“喂,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遇上好脾气不惹事的人这事就能过去,偏偏遇上个一点就炸易找事恼羞成怒的主,一句“对不起。”不可能完事。毕竟莫怜月此刻的样子实在是和任人羞辱的乞丐没啥区别,除了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手里拎着坛烈味的酒,难得碰上个软柿子的哪能轻易放过随手捏一捏,横一横的机会!

莫怜月淡淡的说了句“对不起”之后,没想到那人会是不依不饶。

“一句对不起就算啦?”那人拦住了莫怜月的去路。

“你想怎样?”

“嘿,我说你这样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那人来了气 ,抬手就是一拳。

莫怜月左手迎了上去,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远点。”那人对上了莫怜月阴鸷的目光,瞬间就怂了,倒也是个识趣的,见人森森寒意,被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撒开了腿就跑。

跑的差不多的距离了,才惊觉发现手腕处被人握出了一道淤痕。

从莫怜月下了山出了抱月山庄之后便有两人一直远远的跟着他。

女孩望着莫怜月方才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卿尘哥哥,我们就放任他这样不管他吗?”

“他心里难受,就随他去吧!”

“可是,怜月哥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已经跟着他两天了。”

白卿尘的双眸暗了暗,而后坚定道:“不会多久的。”

因莫星染的原因在客栈里耽搁了几天,桃夭说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将伤重的他和莫星染留在了客栈养伤,而桃夭的爹爹桃书海先行带着莫宗主与芸娘的尸体回了抱月山庄,即便莫怜月心知此刻的抱月山庄都将桎梏在巨大的悲恸之中,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心里不免一阵动荡,远远望去,仿佛除了一片白色,莫怜月再也看不见其他什么。

痛苦弥漫在山庄的每一处角落,那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挂着悲伤与痛哭。

一阵微风拂过,几片沉重的叶子,随风卷起,任意飘之,竟觉哀凉至极。正堂的黑棺纹案,里面躺着的人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如今连最后的一个至亲之人也不在了,莫怜月只觉得心中郁闷的难受,想要哭想要喊着那人起来,却怎么都开不了口,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去的,只知道最后的耳边有个人在棺材的后面发现了酗酒的他,似是无奈道:“怜月,逝者已矣还要节哀,你爹若是在世也不愿看见你这副模样。”说这话的人和他的爹爹莫老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这个人就是他的二叔莫沧泉。

莫怜月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二叔,苦笑道:“只可惜我爹他不在了,否则我这个样子他又该会拿鞭子训斥我了。”

曾经风光一时的抱月山庄落寞了,有人唏嘘,有人感叹,那些曾受到莫宗主恩惠的人不禁流下了眼泪,孩子的话总是天真无邪的:“娘亲,莫宗主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我还想等莫宗主来叫孩儿武功呢?”

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亲了亲他的头发淡声道:“莫宗主不会来了。”

孩童不懂抬头就问:“为什么?”

“莫宗主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孩子记住,以后也要想莫宗主那样做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嗯,我长大后一定会向莫宗主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自莫宗主下葬之后,莫怜月整日抱酒浑噩度日,桃夭薛清然多次来劝说无用,甚至到最后连莫怜月躲在哪里都不知道,几日过后,桃夭也随父亲回了陵水,虽然她很想留下来与白卿尘一起,但似乎现在每个人都沉浸于莫宗主离世的悲恸之中,细细一想,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卿尘哥哥是她的,怎么也跑不了。

抱月山庄鲜为人知的角落里坐落着不大不小的黑屋子,那是蓝衣少年孩童时为了躲避莫老爷子的谩骂斥责无意躲了进去,也因此被家仆误锁在里面而吓哭了。屋子也因常年无人打理,里面又暗又潮,蜘蛛网虫子遍布屋梁,屋子里,闷头的人倒落在酒坛子旁,浑身的酒气臭不可闻。

“嘎吱”一声,许久不见光的黑屋子突然有些许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屋子里的人显而易见的皱着眉头伸出手遮挡住刺眼的光,艰难的睁开了眼,玄关之处,一袭白衣仿若谪仙,眉眼如画逆光而来。

蓝衣少年拢了袖子,拿开了身边的酒坛子,摆正了身形,在他的认知里,白卿尘一如明月,纤尘不染,凡尘俗物都不可污了那人的眼:“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蓝衣笑笑:“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来过。”

白卿尘即使拿着手中的葬痕穿过满是蜘蛛网的房子,却依然觉得,美人入画,一生天涯。

莫怜月连忙伸出手挡在身前道:“别别别,你离我远点,我身上可臭得很,别薰了你的眼。”

白卿尘微微一笑,在莫怜月的身旁坐了下来:“我以为你还会难过上几日,现在看了却也还好。”

莫怜月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脆弱不堪吗?我爹死了我的确很难过也颓废了一阵子,如果当初我拦住了我爹不去陵水,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爹和芸姨都不会死,害的星染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我这几日都沉浸在自己的后悔和愧疚里,后来我发现这些都于事无补,我要为我爹报仇,找出幕后杀我爹的凶手。”

“所以你这几日就是躲在这里想这个问题?”

莫怜月望着他:“嗯。”

“那你想到了凶手是谁了吗?”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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