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宋浔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燕双归。
“后来啊，”燕双归伸手摸了摸宋浔凑过来的小脸，接着开口：“女鬼就被妻子找来的道士降服了，书生和他的妻子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宋浔盯着燕双归看了许久，才开口感叹了一句，“那这女鬼也太可怜了吧。”
“浔儿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鬼可怜？”燕双归把宋浔被火光烤的暖融融的小手握在掌心。
“她为了那个书生赴死，那个书生还抛弃了他，另娶他人，最后还找人来降服她。”宋浔说出自己的看法。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浔儿到爹爹这里来。”宋臻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凑到燕双归怀里去的人，对她伸出手。
“哦。”
宋浔又重新移回到宋臻身边。
“不过都是些江湖术士编来哄人的故事，四弟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写这些奇怪故事的书。”武仲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向来都是一听即过。
先前柳成荫最喜欢给宋浔讲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柳成荫这走了一个多月，已经一个多月没人说故事给她听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早些年碰到的一位老先生。”一直安静听着众人谈话的李净言忽然开口接了一句。
“什么？”宋浔听了李净言的话好奇的转过头去看他。
李净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视线与宋浔相接，语气淡漠的开口，“听说这世上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惨死的人，如果生前尚有未了的执念，便无法转世投胎，只能日复一日的在死去的地方不断徘徊，直到魂飞魄散。”
“你从那里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宋臻听了李净言的话，罕见的沉下脸色，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李净言似乎觉察出宋臻话语里的不悦，解释了一句，“我幼时身体不好，家里人偶尔也会找来些江湖异士来瞧瞧，时间久了，便也听说过一两句。”
宋臻瞧着燕双归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于是摆摆手道：“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夜已经深了，众人也都感到有些困倦，听了宋臻的话后也都尽数离开了。
“浔儿，双归似乎有些喝多了，你今晚陪着她。”
“好。”宋浔听了宋臻的话，点点头，走到燕双归身边，牵起她的手，“三娘，我们一起回去吧。”
宋臻看宋浔和燕双归一起离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李净言今晚这无意间说出的话，怕是要让燕双归难受许久。
李净言真的是无意间说出来的吗？
离开后的李净言悄悄弯了弯嘴角，这可是他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原本还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这些话顺其自然的让燕双归知道，没想到刚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也不枉他费尽心思才调查出燕双归与傅望之间的往事。
知道了这样的事，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真真切切能看到亡魂的人，燕双归真的还能安心的在枫林晚待下去吗？
她如果要离开，那势必要带着宋浔一起，只要她们离开枫林晚，再想办法拖住柳成荫，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一大半了。
想到这里，李净言都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浔看着神色恍惚的燕双归，忍不住有些担忧的开口，“三娘，你没事吧？是不是那个李净言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三娘别不开心，浔儿帮你去揍他。”
燕双归忽然蹲下身子，把宋浔紧紧的抱在怀里。
宋浔看不见燕双归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低落到肩膀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滴。
尽管燕双归并未发出一点声音，宋浔却知道，她一定难过极了。
“浔儿，我真的好想他啊。”
宋浔轻轻拍打着燕双归的后背，像燕双归安慰她时一样，尽管她不知道燕双归口中的‘他’是谁。
燕双归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宋浔许久才慢慢松开她。
燕双归脸上已经看不到明显的泪痕，双眼却还是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她刚刚一定狠狠的哭过一场。
“三娘别难过，浔儿一定会一直，一直陪在三娘身边的。”
宋浔伸手揽住燕双归的脖子，凑过去把自己的脸与燕双归的紧紧贴到一起。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燕双归看着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宋浔，俯下身子，万般不舍的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浔儿，三娘真的喜欢你，可是三娘必须得离开。”
燕双归拿起收拾好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屏风上那个背影，步伐坚定的推门离去，离开她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傅望，我要去找你了。
燕双归看着独自屹立在大雪中的身影，低头淡然一笑，她知道，她要离开，绝对瞒不过这个人。
“老大，等很久了吧？”
“不久，一晚而已。”
宋臻看着面前的人，她褪去了往日最爱的红衣，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裙，似乎要与这厚厚的积雪融为一体。
原本已经停了的雪不知何时又飘起几片小雪花。
“今年这一场雪，下的可真大。”
“雪这么大，山路可不好走。”
“老大，你知道的，你拦不住我。”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
雪越下越大。
燕双归看着宋臻，宋臻也看着燕双归，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傲然屹立在这漫天大雪中。
最终，宋臻率先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何时回来？”
燕双归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能找到他，或许找不到，可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带他回来，既然生不能同衾，死，她也要死在有他的地方。
“带上浔儿一起去吧，她能帮上你，记得要回来。”
宋臻的视线虚虚的落到燕双归身后不远的地方。
燕双归顺着宋臻的视线回头看去，宋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
“老大，”燕双归看了宋臻一眼，又看了看宋浔，下意识的想开口拒绝。
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关系，可若带上宋浔，她是万万不能让浔儿陪她一起去冒这个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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