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总觉得有点眩晕，他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穿黑衣服并不会像养黑猫那样——命不够硬的话容易被对方克死，但他还是脱下了那件自认为有些邪乎的黑外套，咕嘟咕嘟猛喝了几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坐在皮椅上缓了好一阵，才终于从“监考老师安排表”中收回了震惊的目光。
太倒霉了，本次高三（4）班的监考老师，一个叫李蓝田，另一个叫卢暖玉，这两个名字莫说是在海山一中，哪怕放在300多公里以外的江城一中也是如雷贯耳，每一年的“全省十佳优秀教职工”人员名单一旦公布，这两名黄金搭档、模范夫妻肯定会出现在教育局的布告栏上，玻璃窗上裱起来的照片似乎开了十级美颜，明面上好像是在秀恩爱，但实力却犹如神圣一般的存在，让大多数经过这里的老师或是慕名而来的晚辈们都羡慕不已。
两人的出众之处——全因他们所带的每一个班级，年年都会帮海山一中的升学率提高15个百分点！
这个成绩，几乎是王老头、牛强以及冯大科“三巨头”加起来的总和！
除了强悍的教学水平，两人的监考水平同样与自身的教学实力并驾齐驱，甚至更强，总和加起来将近900度的近视眼镜好似4mm焦距、300万像素的高清摄像头，任何考生的一切作弊行为都难逃他们的法眼。
可是如今，这俩人就负责监考老王的班级。
活的，还会动！
当王老头迈着急促的鸭步赶到教室的时候，传说中的两名最牛老师正以一种十分嫌弃的目光盯着班里那名总爱搞点事情的垫底王陈毅，不善的眼神中透着三分的迷离，三分的疑惑以及四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他们梦寐以求的顶级尖子生为何会瞧上了这么一个不太正经的异类！
这就好比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在观察女婿，没车没房也就算了，像个盗心贼似的偷了女儿的心还不想负责，这不就是一渣男么？
针尖对麦芒，土匪遇流氓，两人的监视目标在诸葛大力做出决定的那刻就不谋而合地从全班浓缩到了陈毅一个人身上，其他人爱咋咋地，专盯死你小子！
“咳咳……”
干咳了一声，出于礼貌和学校的脸面，王老头还是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呵呵，李老师，卢老师，你们好。”
李蓝田和卢暖玉猛一抬头，显然认识王老头：“哦，原来是王老师，你好你好。”
“呵呵，两位老师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了学校和孩子，王老师您太客气了。”
“额……这次的考试，还望两位能手下留情。”王老头像个古人似的抱了抱拳，打趣道。
李蓝田一脸微笑：“嘿嘿，好说，好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本来江城一中和海山一中就不太对付，明里暗里总爱较劲儿，如今又赶上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诸葛大力偏偏转学到这个班级，于公于私，新仇旧账，全挤在一起了，可得好好清算清算！
王老头一听，立马客气道：“嘿嘿，那我就提前谢谢两位高抬贵手了。”
“嗯，好说，好说。”
……
“叮铃铃！”
下午1点50分，考试预备铃响起，期中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老头一脸心事重重，但还是识趣地离开了教室，李蓝田和卢暖玉迈步走上了讲台，拆开牛皮纸信封，将一大堆试卷从里面抽了出来。
提前5分钟发卷，不得动笔，只需观看，这是本次考试的规矩。
试卷迅速下发，所有的学生都正襟危坐，准备迎接这辈子最后的一次期中考试。
理综卷，扫完第一眼基本就能确定本次题目的难易程度。
一个字——难！
甚至比第一次模拟考还要难！
物理第一大题——求匀速圆周运动的加速度！
化学第一大题——H3BO3的解离反应！
生物第一大题——银环蛇毒如何影响兴奋传递！
“哈？”
看到这些大题，陈毅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不就是大力昨天让我做的小测验么？太强了吧！预测帝？”
陈毅一脸惊讶，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诸葛大力，目光还没来得及落到对方的侧脸上，身背后忽然有人咳嗦了一声。
“咳咳！”
是李蓝田，以为陈毅想作弊，咳嗦一声以示警告。
陈毅一脸无语地撇了撇嘴，收回目光，端正坐姿。
李蓝田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陈毅旁边，瞧那意思，这是要常住啊。
不打算走了？
随便！之前一抗四的时候陈毅都没怕过谁，又何况一个区区的李蓝田？
拿笔，埋头做题。
李蓝田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其他考生在他眼里完全变成了任猪去拱的大白菜，专盯陈毅一人，就为了防止他作弊。
他压根就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可以一口气提升上千个名次，除非他抄袭诸葛大力，否则别无他法。
王老头就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踱步，其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被医生通知老婆难产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的窘境，不停地抓着头皮，让本就不富裕的发量更加雪上加霜！
……
150分钟的考试时间，煎熬中伴随着无数人的抓耳挠腮，狂丢橡皮，苦思冥想，绞尽乳……不不，绞尽脑汁，思想上的疯狂碰撞，被那些难题摧残地几乎快要从肉体中剥离出来的灵魂，当选择题的口诀大法不再实用的时候，你永远都想象不到这些难题是如何将一名正儿八经的好学生逼得近乎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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