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中的审时度势表现的很是明显。
“不必。”温言神情郁郁道,“纵来的是当朝太子,该有的分寸也不可打破,不过一场偶遇,这么殷勤做甚么,反显得居心不良,落了下乘。等着罢。”
“是。”
中年护卫应声,挺直了身子,站于温言身后。
凤还朝带人过来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山道一侧,那个坐在温和日光下的紫衫少年。
虽然做过了无数的心理预设,可临到此间,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凝望,没再上前。
这种难以言喻的下意识,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深想原因。
“殿下?”
身侧的青桐唤了一声。
凤还朝垂眸不语,等再抬起脸来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璀璨夺目,那种暖意,足够融化世间的一切坚硬与冰冷。
无人可知,她抬起的脚每落下一步,脑海里就自动回放出一幅极为久远但好似又近在眼前的记忆画面。
第一步落下,是凤华宴上,她走到他面前时,他坐于木桌前,仰面向她举起的那一杯温酒。
“在下温言,见过还朝殿下。身子不便,就以酒代礼,恭祝殿下及笄之喜,愿殿下今后岁岁年年,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第二步落下,是她与他于青丘水畔行舟湖上,阔论古今。
“孤之所愿,不过能有三两好友,共游大陆,不在乎性别如何,只在乎是否道相同,能共谋一醉尔。”
她着一身学子服,束发青带随风飘荡,笑影映照在湖面涟漪中层层漾开。
他则紫衣款款,从来眉眼抑郁,却在望向她时总有几分难得的温和情谊。
“温某今生唯有一愿,遍游大陆,见识各地风物人情,如此了却余生才不算是辜负,不曾想这竟也是殿下心愿,那便说好,待得俗事尽放下,若有幸,温某愿陪殿下同往。”
君子之交,莫大欢喜。
第三步落下,是经年之后,国破家亡,凤陵陷落,她沦为逃犯,在躲避无尽人马追捕的途中,再度遇见他。
那时,凤当归与她走散,青桐下落不明,凤亦生死不知。
他坐在她为他亲手设计的木制轮椅中,紫衣依旧,衣不染尘,与狼狈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他带着人自追兵手中救下她,向她伸出手,“殿下,温某虽为江湖客,可认识的朋友却多在五湖四海,殿下信我,我可以带殿下逃脱,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她交付了自己的手,连同最后一丝对人心的信任,尽数托于他掌心。
第四步落下,画面变作一个无比熟悉的场景。
微风,江畔,青粟花,红衣绝世的穆尧,与之前梦魇中相比,唯一不同的是这副画面里多了一个人。
就是穆尧生生折断她双腿的那一刻,她身旁不远,温言就坐在轮椅上,旁观。
他的脸依然是那么的苍白病弱,神情也依然那么抑郁缱绻,只是他嘴角那抹轻微的笑意如此冰冷,不可忽视,带着刺骨的欣赏的寒意,向她吞噬而来。
就是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呢。
他说,“浪费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就是为的这一刻,殿下脸上的恐惧,眼里的绝望,是那样美,令温某无比沉醉与欣喜。”
她咬着干涩起皮的惨白的下唇,仿若世界都天塌地陷了一般,不敢置信的呢喃出声,“温言哥哥……”
“殿下千万记住了,温某可不是你兄长,你那位嫡亲的兄长,此刻正在凤陵城的刑场上呢。”
他仔细观望着她的表情,带着某种快意至极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凤帝身死,凤后受辱自尽,而你那个废物哥哥,就在今日午时,刑以五马分尸,那个热闹场面,你不能亲眼看着,真是遗憾。”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的神情是什么样子,但温言看见了,心满意足了,所以才会笑得那样开怀与痛快。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毫不掩饰笑容,会是如此的残酷与可怕。
……
终于,她站在了他面前。
穿过忘川,越过三途,隔着无尽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都被她一步步跨越,甚至为此颠倒了一个世界。
现在,她与他之间只有几步远。
她了解他目前所有的生理以及心理上的缺陷,知道他想要什么,有备而来,先一步找到他,为他设下重重陷阱,请君入瓮。
而他对她,一无所知。
她准备与他打一个赌,落一步棋,不论他愿不愿意,这个赌,他输定了,这个棋子,他也当定了。
“青桐桐,菡儿,安排人上前开始帮忙罢。”
凤还朝轻声嘱咐。
“遵。”
青桐躬身,带着菡儿,领着一队气势不凡的侍卫走了过去。
这些侍卫都身穿上好的丝制武服,袖口衣领处绣有青粟花纹,腰间缠着铜牌腰带,上有内府敕造的铭文。
正是出自步侯府的一等侍卫,他们训练有素的停在了堵路的山石前。
那些个正在挖凿的江湖客见着这么一行人,自然停下了动作,握着手里的器物不再多言,彼此视线交接几瞬,警觉的把目光投了过来。
其中有几个方才说话最大声的则是嬉皮笑脸的把玩着手里的弯刀,眼角余光若有若无的瞟向乌木马车边的温言。
温言睁眼望来,撑着额头的姿势不变,朦朦胧胧能看清眼前的景象,是一队人在走近,尤其视线中间多出的一道青色的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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